這一天，我夢到自己因為小有一點名氣，被邀請去為小說翻拍的動畫配音，地點在類似紀州庵文學茶館的地方，塌塌米改建的木地板上，一張木質長桌佔據正中央，導演、監製、出資者與所有的配音人員都在這裡開會。
夢中的時間是晚上，室內燈光略為昏黃，長桌上堆滿動畫紙本資料，監製與出資者座前放著精緻的簡餐，與資料間僅有一個小茶杯的距離。食物與紙本有著微妙的關係，一旦兩者接觸，紙本會毫不猶豫地接納餐點，而餐點終將糟蹋它。
我的位子被安排在主位右手邊的最後一個，手上正握著配音的內容紙卡，這是一場試音，端看試音後的效果後，才會決定是否夠格擔任配音。
手上的配音內容有兩面，一面是動畫畫面，另一面是小說中的字句，動畫那一面要自己想內容，讓配音員自由發揮。畫面內容是鐵軌旁邊的一隅，右側是一排軍人，他們正站在鐵軌的後方，穿著灰綠色的軍棉襖，背著大背包，步槍上肩，槍口下裝上了刺刀，每個人都面容憔悴；畫面的左側是連接月台的卸貨平台，六公尺高的雨棚依靠圍牆結構固定，雨棚投影的下方，圍牆以外的三面迎著風雪，貨物只能暫時囤積在這裡。
此刻僅有十箱不到的物資瑟縮的躲在圍牆邊，看著他們的是一群軍官跟一位地方仕紳，我配音的角色正是這位仕紳。一瞬間，我感受到我自己曾經有一世就是那個人，那時，我正向軍官解釋為何只剩下這些物資。並不是戰爭勝利就能贏得生存的餘裕，戰亂破壞了農作的生產，軍人不掠奪生存者就無法得勝，而掠奪生存者則無法贏得民心。
配音紙卡的背面是幾個符號配上一行字 「撫慰人心是我們的責任」
我是第一個試音的人，這裡沒有任何錄音的設備，就像學生時代一樣，就地起立朗讀，語畢後坐下，畢竟測試的是這個人符不符合資格，主辦方從沒考量錄音後的音質。
面對圖片這邊，我說出了：「戰爭中即使勝利的一方也是滿臉愁容。」紙卡背面則照著原有的句子唸出。
說完我覺得我沒有說的很好，請大家再讓我唸一次，現場無人搭話，大家正七嘴八舌的聊天，無暇顧及我。我問了左手邊的男士，請問紙卡上的符號是什麼意思，他看了之後小聲的說通常不會這樣對稿，拿到的會是完整的字句，說完便呼應其他人的聊天內容，微笑的點頭表示贊同。
這時一位當過立委的出資者，開始聊起之前喝過最好喝的清酒名字，說了三瓶酒的名字，全是在某間店裡喝到的，他每次去老闆都會請喝幾杯，其中一瓶叫家辶的非常好喝，一瓶3公升價值一萬元，他從來沒有花錢買過。
由於沒人理會我，我只好搭話試圖融入現場狀況。我表示3公升清酒這個價格算是便宜的，話才說完，對面立刻有人糾正我說通常裝罐之後會有3.2公升，如果是專業人士就要有這樣的認知，一位女士接續批評我唸「戰爭中即使勝利的一方也是滿臉愁容」這句選得非常不好。我頓時了解到，看來這次被邀請而來不是為了配音，是為了給我這個稍微有點成就的年輕人下馬威，我反擊表示我唸的是原著小說中最重要的一句話，她馬上回嘴說：「撫慰人心那句才是這部小說中最經典的橋段。」，她旁邊有位女士用滿是善意的微笑說：「至少你撫慰兩字的發音說的不錯。」
Mole Café (@CafeMole) | Twitter
留言
張貼留言